云博物馆

《敦煌师父》:莫高窟和站在它肩上的那群人

发布日期:2023-12-12 10:42:33

“坐着车,穿越一整个大戈壁滩,行驶26公里之后就到了莫高窟的脚下,当站在宕泉河河边的时候,你会发现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了。”这是纪录片《敦煌师父》第二季总导演露真华和制片人丁淼的共同感受。对于这些外来者,这里的安静、纯真和每一个匠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爱,很快打破了印象里莫高窟的神秘,镜头中留下的仅仅只是这个时空下一种日常。

莫高窟坐落在1700多米长的鸣沙山东麓断崖上,保存了公元4世纪至14世纪的735个洞窟。“没有可以永久保存的东西,莫高窟的最终结局是不断毁损,我们这些人用毕生的生命所做的一件事就是与毁灭抗争,让莫高窟保存得长久一些,再长久一些。”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多次有过类似的表述。面对传承与发展的主题,露真华认为,《敦煌师父》所讲述的依然是一群不同工种、共同守护的人的故事。

26公里,一段通往平静的时空隧道

20多公里的公路像是一条通向莫高窟的“时空隧道”,在纪录片前两集的分集导演汪亚洲眼中,这里远离城市,跨越到了另一个维度空间,“对于我们来说,每次从酒店过去,都是进入了另一个物理空间,然后杨韬一直在物理空间里面,他每周末下山去城市里或者去钓鱼之类的,然后对他来说就是生活中的一种调剂。”

杨韬是纪录片前两集主要聚焦的人物,他是敦煌研究院保护研究所研究员,是196窟修复总工程师,也是莫高窟目前仍然坚持在一线的年龄最大的修复师。

远离城市的另一面,总不免让人想到枯燥或者孤单,汪亚洲也同样产生过这样的念头。“我当时也会问他(杨韬),会不会觉得很枯燥、很无聊,他说刚开始来的时候,刚刚接触莫高窟的时候,确实是为了做一份工作,但是慢慢沉浸在这个环境中,慢慢去体会它,慢慢去融入之后,发现真的爱上了这样一种生活状态。”在纪录片中,也呈现了杨韬工作之余在沙漠中捡拾树根和石头的画面,“真是让我们觉得很神奇!”汪亚洲说,他捡回那些树根,雕琢出他想要的那种形状,自得其乐,在这个环境中他已经很沉浸于这种模式中,他真的爱上了莫高窟,他觉得跟莫高窟结缘是他一辈子的幸运。

1702349000165901.png

杨韬正在工作。受访者供图

杨韬是一个对拍摄团队“蛮敞开”的人。他告诉拍摄团队,“浮华”无法让他的内心获得平静,反而是在莫高窟,让他真正感受到了真实的内心。

在莫高窟,一切都趋于平静。在拍摄期间,包括他们的生活区、办公区都非常安静,“能听见鸟叫,能看见小猫在路边睡懒觉、伸懒腰,每个人都是淳朴的、平静的。我们还经常看见樊院长(樊锦诗)在院子里晒太阳。”露真华说。

对于外来者,这种平静似乎也很容易戛然而止。“在第五集影片中也讲到,拍摄时刚巧遇到旅游旺季,人特别多。”露真华介绍,很多感受在游客多的时候被冲散了,像是突然被拉回到从前,但很神奇的是,当游客散去,坐下来或者走在很空旷的莫高窟的时候,“就又找到了那种感觉。”

1702349052322306.png

《敦煌师父》第二季剧照。受访者供图

《敦煌师父》第二季有一段杨韬做修复工作时的特写镜头,团队商量后把这一段所有的声音、配乐都拿走了,就是想让观众去感受这种专注和平静。“大部分时间,他们一待就是一天,安安静静的不说话,走路也轻轻地,生怕会影响其他人的修复工作。”这是汪亚洲最真实的体会。

一件一群人的事

懂一个地方,需要时间。“跟我们的采访对象逐渐亲近,去更多地了解他们,了解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工作的,他们的心路历程如何,又从心灵上进一步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亲近感。”露真华说,“反而是待的时间越长,真的就沉淀下来了,感觉到了那种之前不能理解的一些事,就是懂了这里和这里的人。”

关注敦煌和莫高窟的纪录片已经有不少部,露真华坦言,她本身对莫高窟非常感兴趣,平时也会做一些阅读和资料的搜集。“当然,起初的感兴趣也是因为莫高窟里的文物壁画、雕塑等等,都非常震撼。”提及《敦煌师父》第二季,露真华依然希望纪录片延续第一季,聚焦在人的身上。“因为在后期制作的时候,我们也发现,文物背后,我们真正被吸引被折服的是这一群人。”

丁淼也提到,在莫高窟工作和生活的人,这些平凡人身上,其实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莫高窟。《敦煌师父》要记录的就是从莫高窟的艺术成就延伸到具体的人身上。

“我之前没有想到他们拥有这么庞大的一个团队,而且我也觉得他们的工作可能只是依靠很多年的经验。”露真华直言,了解莫高窟修复师之前,自己也存在片面的理解。后来,导演组注意到了修复师们凭借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手艺,加上他们结论性的研究成果,形成修复的一套逻辑办法,同时在背后还有一个大群体的支撑。纪录片中,杨韬在窟内做大面积空鼓“手术”时,意外发现了壁画内部来历不明的木楔子,他寻求了档案工作人员的帮助;当遇到来历不明的动物访客,又找到了负责监测的科研人员。

1702349100816537.png

敦煌莫高窟的修复师们。受访者供图

露真华打了一个比方,就像即便只有一个人在舞台上表演,但他背后有特别庞大的团队,这个庞大的团队包括声光电等各种类型的工种。面对漫长的保护工作,“敦煌研究院吸引了很多这方面专业人才,为保护洞窟这件事情去做更多的工作。”

在纪录片第二集的片尾,大家有一个笑脸集合,这是导演特意的设计。露真华说,因为拍《敦煌师父》所遵循的原则就是想更加聚焦于人,所以在一个单元的结尾处,希望影片里面出现的这些人,再回头跟观众产生一个目光交集的效果,去搭建一定的情感连接。“其实就是更希望让观众记得莫高窟除了那些文物之外,还有这些可爱的人,值得让观众记住。”

融在骨血里的精神

作家余秋雨在《莫高窟》一文中说:看莫高窟,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,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。

摄制团队也感受到了在这里的日常中不断渗透出一种传承。杨韬常年住在莫高窟生活区的宿舍,《敦煌师父》第二季拍摄的时候,正好赶上他搬宿舍。房间内有很多东西要收,一方面杨韬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二十年,东西确实有很多;另一方面,房子里有很多东西对他来说是很珍贵的记忆。杨韬的徒弟也过来帮忙,他会拿出很多东西跟徒弟分享,分享的同时再叮嘱一番,“叮嘱他退休之后,大家是接班人了,谁会负责哪一个洞窟的什么项目,应该怎么去想,怎么去思考,怎么去更好地完成。”汪亚洲说,她能感觉到不久之后就要退休的杨韬有一种不舍,这种不舍又都变成了传承,纪录片中所希望记录的,同样包含修复师们日常状态里时常体现出来的传承。

莫高窟吸引了一批热爱这里的年轻一辈,也在潜移默化中让年轻人拥有了莫高窟工作者的气质。杨韬的大徒弟王旭阳,本身就是一个不爱社交的人,对他来说在那边修壁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,不需要别人干扰,也不需要跟外界产生太多的联系,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。也有比较活泼的年轻人,“有一个外表看很时尚的女孩,但投入工作,就一下子沉进去了,那种专注的状态,他们真的很享受其中。”汪亚洲介绍,她感受到了这里存在一种相互传染的氛围,“他们好像有一种永远处事不惊、淡定的处理方式。”

在汪亚洲的理解中,修复师不是一个普通的工种,这是能够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去完成的,必须很严肃的、严格的,有一套专属的工作模式去贯穿的工作。“所以即使有年轻人来,那也只是说新鲜的血液带来了更多的先进的技术,以及现代化的设备去辅助,真正的修复手艺还得是由上向下传承而来。”

丁淼介绍,莫高窟的拍摄,本身挺困难的,面对的是文物,进窟拍摄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。“很现实的一件事,我们必须保护好这些文物,这是一个大原则。不能有任何差错的拍摄,一丁点都不可以有。”当然,摄制组也是幸运的,丁淼也透露,之前有一些纪录片的拍摄是在复制窟,而《敦煌师父》的拍摄都是在真窟内进行的。

《敦煌师父》第二季的剧组在莫高窟驻守了一个多月的时间,通过群像式的人物展示和事件化的叙述方式,三个摄制组同步拍摄,聚焦了壁画修复、美术临摹和文化弘扬三个领域。

露真华透露,做第三季的话,更希望去关注怎么样从敦煌和莫高窟走出去,“比如说我们一直在关注的是莫高窟的事情,但其实他们还做过一些很多其他的事情。他们其实都是站在莫高窟这个巨人的肩膀上往外扩散着,他们所讲的这叫莫高精神,这些人现在在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情。”

1702349144284397.png

《敦煌师父》第二季拍摄现场。受访者供图

“坚守大漠,甘于奉献,勇于担当,开拓进取”。这是几代敦煌莫高窟文物工作者身上凝练形成的“莫高精神”,虽然他们平时不会挂在嘴边,但16个字的莫高精神已经融在他们骨血里。露真华希望,这片子的背后能让大家知道,他们不是一个人、不是某一个人的单打独斗,他们是一群像西西弗斯的人在推动石头。(来源:济南时报-新黄河)

监制:冯颖超  责任主编:杨红

编审:王斌银  编辑:宋月悦

“敦煌文体广电和旅游局”公众号每周一、三、五定时更新,敬请关注!


image.png